茶香幽韵语

桐城市第二中学 程菲凡

指导老师：胡美英

雨后的空气充满了浓浓的茶香，漫无边际的山野绿意盎然。抖落一身的甘霖，低沉的声响在这小院中回荡，我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时光……

“爸爸，银杏的果实真的能治好爷爷的病吗？”

“会的，爷爷会好起来的。”

我缓缓地睁开眼，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。是的，我是一棵移居在山村小院中的银杏树。

只见一个约莫十岁的孩子脸上满是稚嫩的渴望，我在他澄澈的眸中看见了自己瘦小的模样。他的身旁站着一个中年人，身材单薄，面色发黄，颧骨凸起，深深的鱼尾纹印在他的眼角。他一边给我浇水，一边和孩子说着话。待我全身湿润，父亲便牵着孩子的手离开了。夕阳还未落山，借着余晖，我仔细地打量着这里：狭窄泥泞的山路，破旧的土坯房，低矮的烟囱，屋外还堆着一些柴火。哦，原来这里就是我的家，一个大山里的家，而他们就是我的主人。

日出日落，云卷云舒。主人总是一身泥泞，或干着农活，或倚在门口的柴火边发呆，低矮的烟囱里总冒出呛人的烟火味。男孩端着碗，倚在我身上吃饭。我不经意一瞥，碗里只是半个山芋加几片野菜煮成的稀粥，或许叫汤更贴切些。他的脸上没有笑容，不时抬头看我一眼，眼神中饱含着我不懂的渴望。

一天，他又一个人窝在我的脚边，一边偷偷地抽泣，一边对我说：“小银杏啊，小银杏，妈妈生俺的时候难产死了，现在俺爷爷又生病了，家里实在是没有钱给爷爷抓药啊。你快点长大吧，爸爸说吃了你的果实，爷爷的病就会好起来……”

男孩的泪水一滴滴落在我的身上，热热地渗进我的身体，是感动，是成长。我竭尽全力地生长着，终于，我的头伸出了矮矮的院落，我满心期待地眺望，回应我的却是灰色的荒凉……

不知过了多久，主人兴高采烈地领着一群人驻足在我的脚下，那张愁苦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我好奇着、倾听着，只觉得每个人都是那么斗志昂扬，那么兴高采烈，他们的嘴里说着：“因地制宜……扶贫……致富……种茶。”

虽然我听不懂他们的对话，可是他们眼里的光让我热血沸腾！我随风抖动着枝叶，表示对他们的欢迎；我尽力伸开自己的身躯，为他们挡去炙热的阳光。一群人走后，主人和小男孩还站在门口目送，仿佛那远方有着无穷的希望……

从那天过后，主人依旧起早贪黑，只是不再埋头苦叹；依旧是一身疲累归家，脸上却透露着憧憬。

小男孩告诉我：“爸爸正在种茶，茶山能变成银山呢。”看着他那高兴的模样，我更卖力地舞动枝叶，和他一同欢喜。

一场春雨一场暖，隔着迷蒙的雾气，我看到田间地头闪现出点点新绿，主人欣喜地拿着箩筐采摘那片片嫩黄。这就是茶？好香啊！摘下来的茶叶被主人小心翼翼倒入筛中，晾在我的身旁，主人对小男孩说：“这儿阴凉，就放在这吧，可别晒坏了。”

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责任更重了。我努力地把阳光遮挡在外，看着身旁的茶叶，茶叶也看着我，我们都开心地笑了。

一年又一年，主人将茶树呵护得无微不至，有机茶叶打响了名号，原本荒寂的山头被绿意覆盖。茶叶带着主人走出了大山，家中低矮的小土屋终于完成了使命，取而代之的是两层小楼。从不露面的主人家的爷爷也离开久卧的床，常常坐在我的身边歇息。一个大型的茶厂在两层小楼的东边落成，制茶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，一缕缕茶香散开，氤氲在热闹的人群之中。

男孩再次依偎在我身上，这次我终于可以给他一个稳稳的臂弯。他来向我道别：“我要去市里上学了，那里有很多同学，还有很多精彩的活动……”

他绘声绘色地讲着，不舍在我的心中蔓延，但一股暖流也传遍我的全身。我摇摆着身躯，多想告诉他：“去吧，勇敢地去追自己的梦吧！”

又是一年盛夏，清风裹着茶香吹来。一丛丛、一簇簇茶叶在风中点头起伏，我在这动人的风景里，沉沉睡去。梦里，茶叶满山，翩翩少年，展开翅膀，伴着茶香，飞向梦想的远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