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漠一望无际,黄沙向着天边延伸。沙漠如此寂静,太阳疯狂地暴晒着大地,黄沙变得无比的焦灼,没有风,没有声息,热浪无声地翻滚,黄沙的世界,单调、枯燥。而我,就是这漫天黄沙中,微小的那一粒。年岁几何,世事变换,记忆模糊不清,因为我时而陷入漫长的昏睡中。
初 遇
炎热而粗糙的风,带着沙漠的味道,卷在一望无际的黄沙之上。突然,周身传来剧痛,迫使我从昏睡中苏醒。耳畔同时传来马鸣嘶叫混杂着人群的追喊声。我定睛一看,两个衣裳破烂的男子在漫漫黄沙中艰难奔逃,他们身后正有一群骑马的异域人在奋力追赶。区区足力,怎赶得上体壮的马儿呢?他们被抓住了!借着风的助力,我隐约听见他们说:“大汉的使臣,想突破我匈奴人的地盘,妄想联合远走的大月氏人,来个东西合击,对付我匈奴,真是痴人说梦!”骂骂咧咧声中,我得知被抓的人叫张骞,来自遥远的东方大国——大汉。
沧海桑田间,不知又过去了多久。我好像又见到那叫张骞的男子,真是奇怪!我无聊地看着这条黄沙路上,渐渐地出现了好多和那男子一样装扮的人,还有各种我没见过的奇特衣服和古怪动物。来往的人,越来越多了,这里变得好热闹。偶然听到路过的商人聊天,原来他们把这里,称为——河西走廊。
生 花
沙漠之所以美丽,是因为在沙漠深处隐藏着涌动的生命。
我跳上过往商旅的车队,落脚在一个名叫敦煌的城池之外。随着河西走廊的日益兴盛,形形色色的人从这里经过,在这里扎根。广袤未知的沙漠令人心生敬畏,人们坚信,进入沙漠之前,凿一处洞窟,虔诚祈祷,终能出入平安。美好的祝愿让更多的人心驰神往,这里的洞窟越来越多。我注视着人们繁忙的身影,或在凿窟,或在祈祷,或在绘画,或在刻经。望着大小不一的洞窟连绵成山,伟大的建筑如同高山一样拔地而起,小小的我,欣喜不已。当我在风中漫游,看着眼前的一切,我的灵魂仿佛也被升高,被覆盖。我的内心充满了神秘的影子。
惊 叹
斗转星移,日升月落,千年的时间过去了,我怎么也想不到再次醒来会看到此种情景。窸窸窣窣间,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,越来越急的脚步声纷至沓来。有人惊呼:“道士您看,这里有个密室,里面藏着满满的经卷和各类绘画,太惊人了!”我嗤笑这群人的大惊小怪,难道他们不记得此处的繁华了?殊不知,洞中一日觉,窟外已千年。
他们不明白洞中这些字画经卷的宝贵之处。他们不知道多少能工巧匠为了眼前的壁画,昼夜不停,殚精竭虑;他们不知道多少文人秉烛夜抄,只为留下历史的文字;他们不知道多少僧侣虔诚跪拜,只为求得佛法真经!
一日,一个异域打扮的人来到这里。他和王道士畅谈佛法,标榜自己是虔诚的玄奘信徒,巧言骗取了王道士的信任。于是,我看着一车车的珍贵字画经卷,甚至是佛像壁画从我身边被拉走。我在呐喊,在咒骂,在哭泣,可是无人听见。恍惚间,热闹的洞窟里似乎什么也没有了,没有画,没有雕塑,没有年代,也没有思考。一切都要蒸腾而去,只余下悲壮的意志刻在了洞壁上……
蜕 变
无垠的沙漠上有热烈的大风呜咽地吹过,天,是高的,地,是喧闹的。
“哇!这里好壮观啊!”
“快看,快看!这壁画真漂亮。你说都上千年了,怎么保持的呢?”
“你说,这些佛像当初都是谁造的呢?怎么凿出来的呢?”
不知何时起,这里成了人们口中著名的旅游景点,络绎不绝的人来此观看、拍照、驻足、研究。而我在僻静的角落静听着人们讨论着关于这里的一切。有人说这里是大西北最浓墨重彩的一笔;有人说国家正大力发展此处,高速、高铁正在建造;有人说这大漠深处,蕴藏着各类重要的能源;有人说河西走廊地区因为历史悠久,所以沉厚包容……
夜幕在星河的催促下缓缓降临,远处优美逶迤的沙山就好像乱石卷动的千堆雪浪,蜿蜒起伏,雄姿伟奇。强劲的风一吹,立即沙浪起伏,仿佛雪浪沙花,简直是美到极致。此时入夜还不久,沙漠正当热闹!
期 待
我,一粒细小的黄沙,多少年来,随风奔波。我所看见的,你也看见了,沙漠里耸立着一座座雄伟的城市。我们见证着它们的历史,感受着它们的激情、欲望、喜悦、悲伤,不断轮回。悠悠岁月里,不同的学者和行者带着古老的典籍,穿越乱世动荡的年代,思想和信念依然生生不息,他们的执着,让这里变得博大、宽容!
尘埃如我,遥望着行行列列来来往往的驼影,映射在太阳笼罩着的浩浩平沙之上,驼铃奏出动听的曲调,悠扬于朝霞之中。
微小如我,依旧怀揣着对未来的期望,希望自己代表着一种文化和一种使命,驻足这里,感受历史的变迁和美好!